今天的5/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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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桓司是在这天深夜醒来的,徐意丛把下巴搁他冷冰冰的手指上,把徐廷干的好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。徐桓司一听就知道她加了几分佐料,由她表演,等听到她拿诺伊斯当例子,他终于皱眉头,“他真被留下当助理了?这都什么人啊?你别干这个了,这边的中华脱口秀市场怎么样?我投资你开个相声馆子吧。”
徐意丛低低头,索性把脸埋进他手心里。
隔了几秒,徐桓司开不动玩笑了,严肃地欠身起来,抽出纸巾,“……我还等着听相声呢,怎么哭了?”
徐意丛推开纸巾,也推开他的手,脸埋在他手心里,瓮声瓮气地说:“我今晚回家,你别送我。你走的时候,我也不送你了。”
她在他手心里流眼泪,还用自己的手扣住他的手,让他替自己挡着。他半晌才把她的小脸剥出来,面对面地问:“知道害怕了?”
徐意丛点点头,“嗯。”
害怕他像加西亚一样难受,害怕自己像肖恩一样难受,害怕再看到他生病,害怕听到医生说话,害怕消耗,害怕希望。还好她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自私。
徐桓司替她把脸擦干净,几张纸不够,拿纸抽来擦,越擦越恼火,“最近这么漂亮,怎么老是哭?”
徐意丛又往他手心里埋,这次他由她去了,她又瓮声瓮气地说:“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,就不要找我,我不会吵你的。我想问的时候,就问徐桓易。”
他趴在那里揉她的后脑勺,“怎么这么懂事啊?”
徐意丛摇摇头,“就懂事一年,不能再多了。等你好了,我去找你。”
徐桓司在她的后脑勺上亲了一口,“……我来找你。”
徐意丛又掉了一滴眼泪,他就又吻她一口,声音沙哑而轻柔,“我订的小媳妇在这呢。”
徐意丛拖着行李箱下楼,穿过那条水雾弥漫的小石子路,绕过静谧的湖泊。路上有很多出租车,但她不想坐车,拖着行李箱一直走,一直走到围墙外的老柳树下。
他的病房不临街,临街的是走廊尽头的茶水间。暖黄的灯亮着,但她知道他不在那里,因为怕她看到了又要哭。她本该待到他走,但知道自己会总是想哭,可她不是个爱哭的人。
她一路拖着箱子走回家。路途不近,她一直没有打车,一直走,一直走,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她接起来,抬头望着天,“喂”了一声,“说好今天不要打电话给我的,你犯规。”
他在那边安静地听她压抑的呼吸声。路上人不多,她用力抬着头,姿势奇怪,但也没人注意,对面的电影院灯牌上挂着老电影海报,还是圣诞节时的广告,都褪色了,看得出是丛丛那年冬天在沙发上看的那部洋贺岁片,《真爱至上》。
他站在茶水间,俯视着她一定停留过的街道,突然说:“我爱你。”
那边的徐意丛沉默了很久,听筒里只有车水马龙的声音。她什么都没有说,把电话挂掉了。
徐意丛是真的管住了自己,再也没有跟徐桓司联系,像个大人一样不给彼此添堵,因为一听到他的声音,她就难免想买张机票飞去看看,也知道他也一样。徐桓易很感激她,“谢谢啊,多亏有你和哥,我跟小杜老师半个月一次日本游,还能报销。”
徐意丛直觉不对,谨慎地说:“谁报销?”
徐桓易说:“他都没上班,还能谁报销?据说你不是靠奖学金致富了吗?”
一听就知道是徐桓司在那边靠编派她的事迹跟病友练日语了。徐意丛点点头,“是还不错,报销就报销。”
诺伊斯留下当了克鲁格的助理,徐意丛偶尔也去找克鲁格聊论文,或者交作业,但再也没插手过他的大项目。过了两个多月,到了盛夏,她照旧跟加里搬着实验器材送回实验室,克鲁格正在那里看文献,冷不丁地说:“徐意丛,你留一下。”
克鲁格有吼小姑娘的前科,意大利男孩加里留了个心眼,没关门,就在走廊外面玩手机。徐意丛把器材放下,“怎么了?您说。”
克鲁格支吾了一下,“最近忙吗?”
徐意丛说:“您直说吧。”
走廊外面有人,克鲁格有点不好意思开口,但还是硬着头皮说:“上次冤枉你了吧?”
徐意丛抱着手臂,“什么上次?我都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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